四十一、暗与明(1 / 2)
周六沉韫和陈蔚然在光福大厦四十层吃了庆祝晚餐,次日一早就坐上了飞往新加坡的飞机。
飞机冲破云层,阳光透过玻璃舷窗落在沉韫身上。面前桌上摆着她提前选好的早餐,芝麻菜沙拉搭配烟熏叁文鱼班尼迪克蛋以及一杯低因拿铁。
沉韫用叉子轻轻挑破蛋黄,看金灿灿的流心慢慢浸润面包,就着鲜嫩的叁文鱼薄片,细嚼慢咽地吃完,又端起咖啡小口抿着。
即将到来的几场会议比较特别,除了长期负责她匿名持仓和链上管理系统的团队外,还有此次为资产上岸合作的专门机构。其中一家负责税务搭建的离岸律所由周宇麟通过vie结构持股,他是其最大的非公开股东,此外周宇麟还控制了一家协助资金落地离岸支付清算公司,该公司持有香港与新加坡ei双重牌照,为特定的高净值客户提供数字资产法币转换服务。各方均不掌握完整信息,需沉韫协调统筹。
视线落在舷窗外密集的云海,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最初接触虚拟币时的情形。
那时她还在巴顿银行,正在做一起并购项目的尽职调查,假期依旧留守在办公室加班。休息时看到leon发来的一封加密邮件。
leon和她就读同一所大学,当时攻读计算机博士。后来他离开学术圈,跑去搞开源项目与分布式协议。大学时曾写了篇有关p2p支付的论文被批脱离现实,沉韫还鼓励过他几句,不过只是些客套话,她自己并没当回事。
邮件没有寒暄,直接甩了一段c语言代码和一张运行截图。说是有人在cypherpunk论坛发布了一个名为bit的实验项目,不依赖国家央行、不需要身份验证,任何人只要有一台电脑,就能参与“全网记账”和获得奖励。
沉韫眯起眼睛盯着屏幕,喝着早已凉透的咖啡,意识到这似乎不仅仅是一场信息技术专家的游戏。
“你是说,靠算力印钱?没有准入,没有监管?”
他回,“没错,电子货币,人人都拥有印钞机,唯一成本是电。”
沉韫目光微闪,拿着文件夹和咖啡来到五楼的闲置设备间,装作需要处理资料的模样。
设备间灯坏了一半,阴森森的,她特意把卷帘门拉了一半。值班的保安只是远远看了眼,没有起疑。
两台已报废的dellprecision工作站被it部遗弃在角落,系统已格式化。沉韫将ubuntu安装进固态硬盘,部署leon发来的客户端。没有联网,也不接入公司内网,系统日志与钱包地址被写进一块离线b中。
凌晨两点,沉韫靠在椅背上,看着终端蹦出一行字:blocked:50btc(tes)
这是本地测试网络挖出的假币,没有任何价值,但她的心脏却一下一下如同鼓点般在胸腔剧烈跳动着。
她亲手推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半年后魏琪毕业,她刚好查出怀孕,于是顺势离职,两人之前已在英国注册结婚,按计划回国举办婚礼。
这是沉韫手中已有八百多枚未曾移动过的比特币,她又在匿名论坛找到两个愿意以十美金出售一百枚比特币的极客,凑够了千枚。
回国前沉韫通过中间人结识了代号为redev的极客,此人长期生活在东欧,技术水平高,有着强烈的隐私癖和反政府倾向。确认合作前她要求对方先提供一份精简版的挖矿脚本和自动部署系统,附带每笔收益的哈希签名、对账日志,redev照做了。她逐一核对,准确无误。
两人从未见过面,仅通过gpg加密邮件或bitssa系统交流。对方在东欧给她找到了电力成本极低的一排空置仓房,整片区域无人监管。她出设备、资金、电力,经由塞浦路斯的空壳公司支付。这家成立于塞浦路斯的贸易公司,名义业务为开源软件支持,实则是比特币的流通掩体。
redev每月收取固定btc酬劳,并可从挖矿总产出中抽取近15的分成。所有矿机的收益汇入叁组冷钱包中,每组钱包分属不同币种标签与支出意图,由沉韫独立掌管私钥。
手里币多了,她开始有意识分散结构。先是在瑞士招募了一位私人银行背景的法律顾问,协助她起草可撤销信托模版并搭建叁层控制结构,之后在英属维京群岛设立叁家spv对应不同资产用途,每个spv开设单独冷钱包、不同签名以及物理位置分隔。叁个spv名义上由不同离岸代理持有,她通过设定可撤销信托结构进行控制。
沉韫与分管不同事务的团队始终保持单线联系,每隔一年都会重审团队构成,对可能暴露链条者进行清除。
想想也真是好笑,她一直把比特币作为避险资产,为身份隔离和资产隐匿做了诸多努力,结果刚形成完整体系没两年,形势再度发生变化,她又不得不开始思考如何上岸,让部分资产由暗转明。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再全面细致的部署都没法实现一劳永逸。
中午十二点零五分,沉韫乘坐的飞机抵达机场。舱门刚一打开,热润的热气便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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