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狂刃诛魍魉冷语藏机锋(2 / 3)
隆之前的分析,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一部分冲动。他深知华北局势的复杂性,也明白暂时隐忍的必要性。帝国的大业,不能因一时意气而受损。
最终,在经过激烈的内部争吵和权衡后,日方高层强压下了立即进行公开军事报复的冲动。他们对外的口径统一为“松室机关长突发急病,正在治疗”,暗地里则加紧了对吴道时和军统北平站的监视与渗透,并将这笔血债牢牢刻在了心中的复仇名单上。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更加汹涌。吴道时这石破天惊的一刀,虽然暂时斩退了日方明面上的咄咄逼人,但也彻底暴露了他的强硬立场和强悍手段,将自己和整个吴家,乃至北平的抗战力量,都推向了更加凶险莫测的漩涡中心。日本人暂时的退让,并非畏惧,而是为了更精准、更致命的报复蓄力。北平的空气中,火药味愈发浓重,一场更大、更残酷的暗战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松室孝良被断臂事件后的第叁天,北平的天空阴沉得如同浸透了墨汁的棉絮,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紫禁城的飞檐之上。
砺锋堂书房内,却异样地维持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平静,仿佛窗外酝酿的雷霆风暴与这方寸之地全然无关。唯有壁炉内偶尔爆开的炭火轻微噼啪声,才划破这片刻意维持的沉寂。
吴道时端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批阅着卷宗。目光沉静如水,落在纸面上的字迹时,专注而冰冷。那日什锦花园内溅起的血光,似乎未曾在他心底惊起半分涟漪,至少,从他此刻波澜不惊的脸上,窥不见丝毫痕迹。他握笔的手指稳定有力,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均匀的沙沙声。
一阵极轻的叩门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陈旻推门而入,步履无声,低声道:“处座,顾兰因先生来访,言有要事相商。”他略一停顿,声音压得更低,“是从后花园角门悄悄进来的,十分谨慎。”
吴道时握笔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略深的墨点。他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极快敛去的讶异,随即恢复成一潭深水。“请她到西边的小客厅。”他平静地放下笔,站起身,动作间带着一种惯有的、不容置疑的从容。
西边小客厅内光线晦暗,豆青色纱罩的壁灯在厚重的地毯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顾兰因独自坐在一张法式天鹅绒沙发里,穿着一身近乎墨黑的深蓝色旗袍,外罩一件藏青色薄呢大衣,似乎想将整个人都隐没在阴影之中。与往日那份从容知性相比,她此刻脸色苍白,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倦意与惊悸残留的痕迹。双手紧紧交迭放在膝上,纤细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泛白。听到脚步声,她立刻站起身,灯光勾勒出她略显单薄的身影。
“吴处长。”她微微颔首,声音比平日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先生请坐。”吴道时抬手示意,自己在对面一张硬木扶手椅上落座,姿态端正,“不知顾先生有何指教?”他的语气客气、疏离。
顾兰因却没有依言坐下。她向前迈了两步,恰好站在灯光与阴影的交界处,目光直直地望向吴道时,摒弃了所有寒暄,开门见山,声音压得极低,却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吴处长,我是为日前之事而来。”
吴道时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看不出情绪,仿佛在等待她将戏文唱完。
“您那日……太过冲动了。”顾兰因的语气里没有指责,反而浸透着一种后知后觉的、深切的后怕与焦虑,“松室孝良是日本华北特务机关的核心人物之一,您当众断他一臂,此举……无异于烈火烹油,将最后那层勉力维持的薄纱彻底撕碎了!”
“哦?”吴道时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似笑非笑,“他的手伸得过界,沾了不该沾的,我便代为清理一下。有何不妥?”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却透着一股砭人肌骨的寒意与不容置疑的强势。
“我明白您是护妹心切!任谁在场,都无法容忍那等龌龊行径!”顾兰因急道,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些许,随即又强自压下,带着一种焦灼,“松室其人死不足惜!但您可知……日本驻屯军高层已然震怒!内部会议上,主战派声音高涨,甚至有人叫嚣要动用非常手段,不惜代价进行报复!他们……他们视此为对帝国威严的严重挑衅,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吴道时身体微微向后靠向椅背,冷静地审视着顾兰因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顾先生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顾兰因呼吸猛地一窒,眼神瞬间闪烁了一下,掠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无奈。她下意识地避开了他那种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侧过脸,低声道:“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吴处长,请您务必信我,此次风波,绝非寻常的外交摩擦或私下恩怨可比。您触及的是他们最敏感、最不容侵犯的所谓‘尊严’底线!明面上的抗议或许会因时局顾虑被暂时压下,但暗地里的报复……必将如同潜伏的毒蛇,防不胜防!”
她忍不住又上前一步,距离书案更近,语气变得愈发恳切:“他们最擅长暗杀、绑架、制造各种‘意外’……您近日出入,务必万分小心!警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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