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遇篇)从江的那边来(1 / 3)
在鲸陵东南部两百多公里的地方,有一座繁华的东部沿海城市,叫清沪,而它靠陆地的那边,有两个城市像一对展开的手掌那样托举着它,分别叫琅川和吴园,琅川在北,吴园在南,而手掌的结合处,也就是琅川和吴园的分界线,是一条大江。
在江的北边几十里,琅川的一个城乡接合部,一个十月份的秋天,六周岁的祝遇正在幼儿园里,和小伙伴们玩着不知品牌的橡皮泥。
下午,在夕阳沉落的时候,她的爸爸妈妈,一个beta男人和一个beta女人,许平程和祝和安,今天破天荒地一起来接她。许平程骑着摩托车,祝和安骑着电瓶车,许平程把小小的祝遇放到摩托车的后座上,在引擎的轰鸣声中,许平程笑吟吟地对祝遇说:“小屿,咱们要搬走了,爸爸要去新单位了。”
“多亏了你姑姑,家里还是有个能往上爬的好哇,你爸爸和你叔叔两家,都指着她。”祝和安脸上也挂着笑。
“搬走,搬去哪里?”祝遇听不懂祝和安后面的话,只知道要搬家了。
“去鲸陵,那儿可是个大城市。”
在一个星期后,祝遇离开了琅川,从大江的北边去了南边,小小的书包里装着小伙伴送的毛绒玩偶、钥匙扣和橡皮泥,那个年纪的小孩子没有智能手机,没有qq和微信,从此以后,祝遇再没见过他们。
祝遇被转学到了一个新的幼儿园,离鲸陵市中心大概十几公里,没有市中心富丽堂皇,但比城乡接合部气派一点,墙上的图画更鲜丽,小操场上的滑梯更宽敞,幼儿园的老师说话更温柔,围墙的角落也没有剥落的红漆。
祝遇刚进班时是中午,孩子们刚刚吃过午饭,幼儿园班主任让祝遇坐个自我介绍,祝遇早有准备,一向讲究“未雨绸缪”的爸爸妈妈在来之前三天,就帮祝遇想好了台词,还让她背了下来,祝遇走到讲台,像在家里排练的那样,用粉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祝遇”,很注意运笔和字体结构,然后用稚嫩的娃娃的嗓音开始背诵:“我叫祝遇,祝福的祝,相遇的遇,我的名字是爸爸妈妈对我的美好祝愿,我希望在新的班级里,能够和同学们成为朋友……”
台下有几个小孩儿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祝遇停住了,手足无措地站在讲台上,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背错了。
“别人在说话时,保持安静!”幼儿园老师上前制止了那几个偷偷讲话的小孩儿,又对祝遇说,“你继续讲,没关系。”
祝遇继续背,只是声音相比刚刚,有些怯生生的:“我来自琅川,你们知道琅川在哪里吗——”
继续像爸爸妈妈教她的那样,她拖长声音,停顿了一下,卖个关子,等待观众的热情互动,只是过了三秒,没有人说话,她一下子更胆怯了: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她只想准备加快速度赶紧背完。
这时,却看见,台下有个小女孩举起小手。
老师说:“苏确蘅,你站起来说吧。”
小女孩站起来,腰杆挺得笔直,声音清亮:“我知道,我爸爸妈妈是吴园人,也许在很久以前,我们曾经是邻居呢。琅川,在鲸陵的东边,距离这里一百多公里,对吗?”
“对的。”祝遇低着头说。
“我记住你的名字啦,你的名字很好听呢。”
小女孩坐下,朝她微笑,笑容比正午的阳光还要明媚。
祝遇忽然感到一些安心,好像窗外吹来的风都暖了。
等祝遇讲完自我介绍,老师指着教室靠后一个座位:“来,坐到那个位置吧。”“和苏确蘅坐在一起。”
祝遇走到那个座位上,她的同桌就是刚刚举手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对祝遇说:“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吧,我叫苏确蘅,这么写……”她给祝遇看自己的胸牌。
“我记住了。”祝遇说。她没能记住那几个字怎么写,但是记住了名字发音,在心里重复了好几遍。
“就让我成为你的第一个朋友吧。”苏确蘅朝祝遇弯了弯眼睛。
“好,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祝遇转过头,看到苏确蘅的侧脸,很好看的五官,头发也编得很整齐,她穿着白衬衫,衬衫上还有个小领结,她的腰和站起来时一样,挺得笔直,即使是坐着,也没有一点弯腰驼背,空气中还有一缕栀子花的香味。
祝遇望了望自己,发现自己的一条腿上的裤管卷着,一条腿上的裤管放着,可能是走路的时候滑下来的,她用腿把那边卷着的裤管也用力蹭下去,然后努力也挺直了腰。
下午,祝遇已经在苏确蘅的介绍下,认识了好几个同学,做游戏时,祝遇和新朋友苏确蘅,还有几个小男孩小女孩一起玩跳格子,翻花绳,转呼啦圈,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一直跟着一个闷闷不乐的小女孩儿,叫肖荏苒,他们挪几米,肖荏苒就挪几米,不远离他们,也不靠近他们。
肖荏苒一句话不说,两个嘴角向下拉着,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苏确蘅问肖荏苒:“你要来一起跳格子吗?我跳完,你就来跳,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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